□ 孫延兵
十月的季節(jié),蘆葦花開的季節(jié)。
記憶中,小時候的農(nóng)村,蘆葦是最常見的一種植物,隨處可見,溝渠邊、河邊,池塘邊……
想起蘆葦,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小草,它們的生活狀況似乎差不多。沒人管理,沒人施肥,自生自滅。
“離離原上草,一歲一枯榮。野火燒不盡,春風(fēng)吹又生”是它們最好的寫照。
每當(dāng)春天來臨的時候,河邊、池塘邊的蘆葦便爭先恐后地冒出新芽來。
那時的河邊,最多的是蘆葦。一個個筆挺的站在那里,不偏不倚,遠(yuǎn)遠(yuǎn)望去,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、一道亮麗的風(fēng)景。一陣風(fēng)吹來,發(fā)出“嗦嗦”的響聲。
蘆葦長得很快,待到夏天的時候,便長得老高老高的,有的五六米高。河邊的蘆葦由于沒有東西遮擋,往往長得比池塘邊的蘆葦高而壯實(shí),且葉子寬大,是包粽子的好材料。
端午節(jié)前后,我們這些調(diào)皮的小孩,便會按照大人的吩咐,去河邊摘些蘆葦葉包粽子吃。那時的蘆葦葉很多,用過一次便扔掉了,不像現(xiàn)在的城里人,還要把用過的蘆葦葉洗凈曬干,留著來年再用。
秋天是蘆葦成熟的時候,也是蘆葦花開的時候,遠(yuǎn)遠(yuǎn)望去,河流的兩岸,灰蒙蒙的一片,波浪起伏,煞是壯觀。
不同的蘆葦品種,開著不同的花,有淡青色的,有白色的,還有紫色的。此時,蘆葦莖稈上的葉子已由原來的青色慢慢地變枯,零落在地上,唯有蘆葦花在秋風(fēng)的吹拂下,高昂著頭,翩翩起舞,飄來飄去。
冬天的時候,河里、池塘里的水位下降,勤勞的農(nóng)民們便開始忙著收割著蘆葦,一捆捆砍倒的蘆葦被運(yùn)回家里,放在通風(fēng)的地方,隨風(fēng)吹上幾天,晾干一下水分,然后將蘆葦花用刀剪下來,留作冬天用。
在那個貧瘠的年代,蘆葦?shù)娜矶际菍殻橹S多人度過了難忘的童年。
冬天閑著沒事的時候,一些手藝人會將蘆葦?shù)那o稈用刀劈開,處理一下,編席子,編多了拿到街上去賣。蘆葦席子,人躺在上面,很是涼爽。那時,農(nóng)村家家的席子基本是蘆葦席子。
人窮的時候,夏天熱不怕,大不了多沖幾次澡,最難過的是冬天。
那時的農(nóng)村,家家都窮,冬天哪里還有什么鋪被,蘆葦花便是最好的鋪被。席子下面鋪上厚厚的一層蘆葦花,特別的暖和。記憶中的冬天不少都是在蘆葦花作為鋪被度過來的。
蘆葦花的另一個作用就是做鞋子。用麻繩、蘆葦花、布條為原料,編成鞋子,一種叫“毛窩子”,另一種叫“木屐”,木屐就是下面增加一塊鞋狀的木板,與地面保持一定的距離,這樣腳可以不著地,無論天如何的冷,絲毫不覺得冷。
蘆葦花還可以做鞋墊用,也是特別的暖和,尤其剛放進(jìn)去的時候。
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,也隨著河流疏浚次數(shù)的增加,河岸兩邊的蘆葦漸漸地少了。如今回農(nóng)村老家,也很難見到蘆葦。縱使見到,也是零星幾棵,很少有一大片的。城里似乎更是難見,兒子對蘆葦花的記憶只是從電視、電影中偶爾見到。
前不久的一天,當(dāng)我到郊外的河邊再次看到蘆葦花的時候,我的記憶瞬間又復(fù)蘇了,仿佛又回到了從前。
心中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溫暖,我知道那是蘆葦花的溫暖,伴我到永遠(yuǎn)。